第七十五章 忠于自己
沈世的话，让我很惶恐。
他慢慢的松开了手，笑着说：“这个，很难回答吗？”
“我只是……”
“你只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爱我，对吧？”
沈世退后了几步，苦笑着说。
“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我都明白。”
沈世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那道门关上的时候，虽然轻轻的，但是我总是觉得，他似乎是对我关闭了什么。
这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是一口浓痰，积压在了喉咙，吐不出来，十分的难受。
第二天，沈世又若无其事的，似乎昨晚上的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出来和我吃早餐，然后说：“我们去找风南起吧。”
说着，他吞咽下了一口包子，道：“石樱子，会给我们指引。”
“石樱子？”
我觉得十分的惊讶。
“对啊，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忠于鬼王的。”
“哦。”
沈世笑了笑：“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并没有人忠于别人这回事了，人们都忠于自己。”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手里拿起了一块饼。
很多事情都很诡异，特别是你看到特别痛恨自己的人，完好无缺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在和自己的搭档有说有笑的时候。
我在一旁沉默不语。
而石樱子就像是一个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挽着沈世的胳膊撒娇，一边撒娇还一边斜眼看我。
“听说你最近过得不错啊。陵深。”
她这是对我直呼名字了？
“还算不错吧。”我点点头，说着，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她那副撒娇的样子，于是背过了身。
“我不喜欢看到她，你为什么带她来？”
沈世的声音：“我之所以带她来，目的不是很明确吗？告诉我，风南起在哪里？”
“你可真是薄情啊。”
我的心里一震。
石樱子这是？
“僵尸怎么可能会有感情？你是人类，活了这把年纪，经历了这么多，难道还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甘愿付出，无怨无悔的感情吗？那你可真是太傻了。”
“当然有啊，我姐姐对我，就是这样的。”
我背着身，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
但是石樱子的话一个劲的往我耳朵里钻：“其实，我觉得，沈世，我和你很合适。”
“因为什么？”
“反正就是合适。”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打断他们。
“别说废话了，告诉我，风南起在哪里。”
“报酬呢？你把陶弘变成僵尸了，可我呢？你什么时候兑现你的诺言啊？”
原来沈世是答应了石樱子，把她变成僵尸，怪不得石樱子对沈世那么热衷，她是热衷于僵尸的不老不死，还有强大的能力。
“事情做完之后，我会做到的。”
“不，那就现在做吧。”
我终于听不下去了，转身：“你们说完了没有？风南起到底是在哪里？”
石樱子玩着自己的头发，挑衅的看着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就是想变成僵尸吗？我也可以，把你变成僵尸。”
石樱子的眼珠子转了转，道：“但我知道你不会。你根本就不会个人间，给茅山留下隐患。”她笑着：“收起你那张伪善而且伪装仁慈的脸，你觉得你还是茅山的天师吗？所有的正义，都在等你维护？你不过是个怪物罢了。”
石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心灵已经扭曲，对我恶言恶语。
我并不在意。
她心里有多少恨，大抵不是完全对我。
石樱子伸出手，拍了一下沈世的肩膀，说：“后山，我们子时见。风南起可是有好几个巢穴，万一你扑空了呢？所以我得指点你。当然了，陵深就不用出现了。”
我和沈世对视一眼。
沈世毫无疑问的答应了她。
午夜。
我独自一人坐在床上，心烦意乱。
我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给吴不知打了电话。
“喂，我说女天师，你怎么这个时候了，给我打电话？”
“我想问一些事。”
“问什么事？现在很晚了。而且我要睡了，而且问我问题我是要收费的。”
“关于沈世的事。”
“什么？你不如再说一遍？”
“我想问，有关于沈世的事。”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现在应该是和沈世在一起吧？有什么事，你要问我，而不是亲自去问他？那样比较快吧。”
听起来的确很像是吐槽。
但是……
“我想问，沈世和石樱子……”
沈世明明是拒绝了石樱子的，按理说，我们应该水火不容的。
但是为什么，看起来沈世和石樱子的关系，有点不同寻常？
“你也在疑惑吧，是啊，我也在疑惑，好像沈世拒绝了她，又好像是没有拒绝她一样。按理说……”
吴不知顿了顿：“他应该是和石樱子做了交换吧。他有说过，把石樱子变成僵尸？”
“还有呢？”
“还有，大概没有了吧。”
我放下了电话，到了后山。
山上还是有些冷的。
我看不到沈世和石樱子的踪迹。
当我踩到了一块石头之后，发出咔嚓一声响。
回头看去，却看到了闪着绿光的眼睛。
不过，那不是狼。
而是陶弘。
他拔出了手里握着的剑，笑容阴恻恻的说：“终于找到你们了。”
“你？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茅山弟子不是说他卧病在床吗？
“我现在已经度过了难受的时候，就应该来找你们算账了。”
他笑着。
说着，他拔出了剑：“不如来较量一下，到底变成僵尸之后，谁会比较强一点呢？”
“你就不怕你这副样子，会被茅山发现吗？”我往后退。
“当然不怕，发现我这副样子的人，都已经变成我的盘中餐了。人血真是香甜可口啊，我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我不仅要打败你，而且，还会当上茅山的掌门。”
“那么就来吧。”
我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僵尸的力量，因为有时候用上就会暴走，控制不住就会吸食人的鲜血。
而且看这样子，他是想杀我？
我们放弃了法术的较量，纯粹的用上了僵尸之力。
我能强烈的感觉到那股嗜血，和杀戮的冲动，在血液里蠢蠢欲动，叫嚣着去破坏，去残害，去屠杀。
恍惚间，我明白了沈世的感受。
我重重一拳，打到了陶弘的小肚子上，趁着他吃痛，又飞起一脚。
当我落地的时候，我摸了摸露出来的两颗獠牙。
陶弘捂着肚子，不甘的抬头看着我：“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指着我：“就是因为你比我多了一百多年的功力！就是因为……”
“陶弘，你是赢不了的。”沈世双手插在衣服兜里走了过来，看起来十分的轻松：“因为你和陵深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别忘记了，就算是茅山术，陵深也比你多了一百多年的功力。”沈世笑着，过去捏住了陶弘的脖子：“像你这样的人，我本来不该把你变成僵尸的，因为就算把你变成僵尸，你也会变成人间的祸害，但是我却把你变成了僵尸，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为了什么？”陶弘问。
“因为我不在乎，我能制造出僵尸来，当然我也能把我造出来的僵尸一手毁灭。在这种意义上，我就是神，你懂吗？”
“陶弘。”
石樱子笑嘻嘻的从沈世背后探头。
“你……”陶弘瞪大眼睛。
而且我也敏锐的发现了石樱子的气息已经不同了。
她居然被变成了僵尸？
我不禁看向了沈世。
他冷冷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地上挣扎的陶弘。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才是真正的他。
一个霸道，出手凌厉，不在乎世人生死的僵尸王沈世。
我垂下眼帘。
沈世挥了挥手，说：“你走吧。”
他说的是石樱子。
石樱子点头，笑着对陶弘道：“想不到啊，你居然有这么一天，想想在茅山的时候，我还得对你点头哈腰呢。哈哈哈哈！风水轮流转啊！”
风水轮流转，这话不差。
石樱子走了。
沈世好像并不在乎陶弘的存在，搂住了我的肩膀，道：“风南起还真的有心机，知道在茅山里安插自己的人，但是我呢，也可以在他身边，安插我的人啊。陶弘，你真是被坑了呢。如果不是，风南起用别人的袖手旁观，引发了你内心的恶魔，恐怕你现在，还是一个循规蹈矩的茅山弟子吧。”
所谓的鬼王，不仅仅是控鬼术，而在于抓住人的弱点，玩弄人心的力量。
“你回去吧。不过，我已经向吴不知透露了你变成僵尸的消息，只是不知道，茅山知道了，又会怎么看你呢。把你赶出茅山，或者？”
“沈世，你别得意了，你觉得你是什么，你和鬼王风南起一样，都是玩弄人心的恶魔！拥有强大的力量而沾沾自喜，以为可以控制他人的人生和命运，我告诉你吧，就算我变成了僵尸，我依旧和你不一样，我会变得更强。而且，我诅咒你，沈世，我诅咒你和鬼王一样，最终都得不到自己的想要的！”
沈世本来可以出手杀了他的，但是只是跌跌撞撞的看着他走远。
我叹口气。
“你觉得他可怜了吗？”沈世问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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