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等到“音符”消失在电梯里，我轻轻走进总裁的办公室。
“把东西放下吧，黄主管泡的咖啡还是没你泡的好。”古婼篱轻叹了口气，口气里颇带着几分惋惜的意味。
一杯黑褐色的咖啡放在乳白色的桌上。格外显眼。
古婼篱第一次没有在早上九点半喝上一杯哈利摩卡咖啡。
“总裁只是喝惯了原来的口味，我再给你泡一杯吧。”
“算了，不只是原来的口味，原来的时间也很重要。”
我没有再开口，把文件放在桌上，然后静静的做起自己的事。
古婼篱站起身来，走到玻璃墙边，俯瞰下面纵横交错的街道。
“纪悠，你说这世界多么奇怪，大街上几乎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在走。我们站在大厦玻璃面前可以看出来他们在伪装，而我们也知道他们一抬头就会看出我们的伪装，可彼此都还要继续伪装下去才能正常的工作生活。你说人是不是一种很有趣的动物？”
我扯扯嘴角，“像蜥蜴的保护色，人类也会有保护色。”
“听起来很合理呢。”
古婼篱忽然沉声说：“楼下有不寻常的事发生。”
没错。
很不寻常的事。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满脸的胡渣子，一窝乱乱糟糟的头发，挂着一个酒糟鼻的硕大头颅像直接放在肩膀上一样，丑陋怪异的可笑。低矮粗肥的身材穿裹着一件破旧的皮夹克，浑身脏兮兮的好像刚从臭水沟里爬出来一样，一身浓郁的酒气。
他那双被长期毫无节制的糜烂生活污染的浑浊滞涩的眼睛，犹如青蛙盯着苍蝇，直瞪着眼前那位瞅着他一脸厌恶的前台小姐。几个保安围在他身后。一个女孩不断的拉着他的衣服，但也不断的被他那双粗短得滑稽的手臂甩开了。
醉酒的大汉粗暴的拍着咨询服务台，吼声震天。
美丽的前台小姐不断的按着警铃，恐惧又鄙夷的睨着醉汉。
醉汉的脸极度的扭曲，冷不丁把攒紧的铁拳狠狠地挥向前台接待小姐那张好看的脸瓜子上，口里吐出一口浑浊的唾液，粗声骂道：“妈的，连你们这些猴屁股臭娘们也和那贱人一样看不起老子，老子就叫你们尝尝老子拳头的滋味。”
年轻小姐怎么也想不到会遇见这么野蛮的人，眼见那一拳挥来，却不知如何闪躲，只等着脸上开花。
好在醉汉身后几名保安早有准备，见他手臂一抬就猛然扑过来。
几个人在地上扭成一团，好不容易才把那醉汉的手扭在背后。
好几保安人压在他身上才制住了这具短小强悍不断挣扎扭动的身体。
那位险遭毁容的小姐等到施暴的醉汉被控制住了，才后知后觉地“嘤嘤”的哭了起来。
这些受到高等教育，长期做着礼节性服务的现代女性可从来没被人这么粗鲁的对待过。光这份委屈就叫她无法忍受了，更何况刚才那种千钧一发地凶险？
几个姐妹赶紧跑过来给她压惊，安慰她。
然而事情远没有结束。
几个保安试图把这个危险人物丢出大街。
可是这个强悍的醉汉用他那股酒劲拼命的挣扎，甚至还张口乱咬，把压制他的几个人整得够呛的。
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醉汉口里还不干不净的狂喊着令人难以置信的话：“我是黄晋文的岳父，叫我女婿出来叩见我，敢不来孝敬你老子！没胆子出来吗？你们没看到我女儿挺着大肚子吗？那是被黄晋文那兔崽子搞大的。哈哈……我的孙子，你们敢动我！快叫黄晋文那兔崽子下来，老子要刮他耳光，黄晋文，你老子来给你讨债来了，你还不快下来……”
听到这个老汉冲出口的污言秽语，人人都惊呆住了。
就连那些揪扭着他的保安也不例外。
黄晋文是个名人，门口的保安也知道这幢大厦能够重新正常的运作全是靠的这位了不起的技术师。
而且他现在是总裁面前的红人，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媒体上说黄晋文是古婼篱的“真命天子”、“秘密男友”、“新宠”这些已经见怪不怪了。
是又怎么样？
在每个人眼里，黄晋文洁身自好，面对众多名门佳媛的追求都不动心。可以说本市十大杰出青年都比不上这个年轻人的品行来得优秀。
况且他人长得是一表人才又是多金又有名声，如果总裁放过这么优秀的男人那才让人瞠目结舌呢。他和总裁走得近，打得火热谁敢有意见？
如今从这个脏兮兮的像条醉狗一样的男人口里吐出这样的话来。
有人只想当场打得他满地找牙，有人却是颇感兴趣。
但几乎每个人都睁大眼，大刺刺地打量起站在醉汉旁边的那个簌簌发抖的女孩来。
这女孩长得很清秀，水灵灵眼眸镶嵌在异常白皙的脸上，或者该说是苍白得吓人的脸上。
毫无血色的唇瓣恐惧的颤抖着。
女孩大概也就十七八岁，或者更小。
她身上穿着一件洗得褪色的蓝白校服，看样子还是个学生，可是那纤弱瘦小的腰身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虽然没有她父亲——那个醉汉说的那样“挺着大肚子”，可也很让人看着惊讶扼腕。
女孩满脸都是泪水。
身子更是单薄得像一片枝头打旋的秋叶，好像随时都可能被风卷走。
由于被一群穿着职业套装的人用诡异的眼神盯着那失去少女贞洁的腹部，少女眼里满是和年龄不符合的绝望悲切和深切的羞耻。
她恐慌的眼神像极了在垃圾堆里觅食的野猫突然被人狠狠地扼住脖子时那种泛着青光的眼神。
女孩听到醉汉那些粗鲁的谩骂后，忍无可忍地放声哭喊起来：“你们别听他胡说，他醉了，没这回事……没这回事……他醉了……”。
她苦苦的哀求那几位保安帮他把人搬出去，那几位保安当然求之不得。
被搬动的醉汉骤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吼叫，“你们谁敢动老子，老子就跟他拼了！反正老子的女儿给人搞了没人要，将来还要老子养着。老子还不如先和你们这群猪崽子拼命。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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