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念旧的人专情
沈世照旧戴着帽子遮住了他的半边脸。
他道：“怎么，那小鲜肉准备追你啊？”
“这你不用管。”我不想理睬他。
“还是说你准备接受他的追求了？”
“喂！”我回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沈世，我和他是没有可能的。”
“也是。”他熄灭了手里的烟头，看向了我。
我微微眯起眼：“你刚才不会去楼上了吧？”
“你放心，我对你那个女徒弟没有什么兴趣。”沈世的声音清冷：“她居然会选择一只僵尸给她教茅山术，讽刺。”
“力量这东西没有邪恶和正义之分，就像是刀和枪，关键是运用在谁的手里。”
沈世微微抬起眼睛，露出他漂亮的下巴：“还行，你还知道力量没有正义和邪恶的分别。”
“如果你没有事，就请快走吧。”
我可没有那种闲工夫，整天来跟他废话，听心灵鸡汤。
“你想要天师令吗？”
沈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我浑身一颤。
天师令……
我回过头，道：“你知道天师令在哪里？”
沈世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只要茅山没有天师令，就再也无法对付沈世。
“天师令可以对付我，当然也可以对付鬼王。现在鬼王也在找天师令。”沈世走近了我。
“落在我手里，或者是落在鬼王手里。还是你想要呢？”
沈世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
他的手是很好看的，白皙而修长，没有什么血色。
他的手心我感觉不到温度。
他是没有温度的。
“您老人家的意思呢？”我看着他。
沈世用食指挑起我的下巴：“我刚才还在想，如果你有了天师令，会不会封印我呢？”
这怎么可能，我根本就不会用天师令，现在的茅山，连首席弟子陶弘都不会用！
“那就麻烦您老人家，去找天师令了。”我定定的看着他，说。
总而言之，天师令不能落在鬼王的手里。
落在沈世的手中，他还有可能对付鬼王，如果落在鬼王手里，那茅山就没有希望了。
我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身后的沈世没有跟上来。
我再一次把他留在了黑暗里。
我和他之间，就像是猜心游戏和猫鼠游戏。
两个人都在试探，两个人都全然无法彻底信任对方。
大概，这就是命。
过了几天，石樱子就准备搬出去了。
我帮着石樱子搬家。
石樱子跟怕狗仔队认出来的明星一样，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还戴上了一副墨镜。
叶起也来了，帮着提着一个箱子。
然而，我们刚坐电梯下楼，就被后门处的记者一拥而上围住了。
记者的话筒，不要命不要脸的直接往我们的脸上戳：“请问谁是石美美的家属？”
“请问石美美从事风俗行业是真的吗？”
“听说那个时候有四男一女？”
“那怎么证明她不是嗑药过度死的呢？”
问题越来越多，石樱子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被人群围住的我有些焦躁。
这些记者，是怎么认出我们的？而且事先在后门蹲点？
叶起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掏出自己的证件，一个劲儿的推开众人：“让让，让让！”
这些刺耳的问题，显然已经刺激了石樱子的神经，她忽然一下子软了下去，蹲在了地上，捂住了脸，嚎啕大哭。
“怎么样，你没事吧？”我扶住她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她摇头。
记者们只是把我们围在了中间，丝毫没有散开的意思。
石樱子猛地站起来，扯掉自己的口罩和墨镜，大吼道：“是我！石美美的妹妹是我！你们有什么冲我来啊！冲我来啊！”
眼看石樱子要崩溃，我亮出了我的甩棍：“你们是不是还不让开？”
记者们终于让出了一条路。
我们上了车，我对叶起说：“我们沿着城市绕一圈吧。”
想要甩掉这些记者，大概只有这个办法了。
叶起点头，道：“好。”
他发动了车子，说：“本来我以为走后门没有问题的，结果却闹成这样。”
“不是你的问题，我是在想，他们是如何知道，石樱子住在这里的？又是如何知道石樱子要这个时候搬家？”
石樱子在一旁呆若木鸡，只是两道眼泪从她的脸颊上滑落。
“这个，我也不清楚，难道是平时有人跟踪我们？”
这也奇怪了。
叶起找了自己几个朋友，在中途绕了好多圈，才摆脱了这些烦人的没有节操和下限的记者。
叶起是个靠谱的人，他给石樱子找的房子还算不错，价格也公道。
只是石樱子的情绪不太高，我的情绪，也受到了影响。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闷闷不乐。这破旧的房子采光也很不好，哪怕是白天也有些昏暗。
虽然看不清，但是也知道是谁坐在我的房间里。
“你在干嘛？”
我悻悻的脱了自己的外套，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
“你啊，总是不欢迎我，哪怕我总是送来你需要的东西。”
我的眼睛一瞥，就看到在桌子上的血袋。
他一拍沙发的扶手，站了起来，用轻松的语气说：“叶起那个小子说的对，你的确该换地方住了。怎么样？住到我那里？”
说着，他把双手插到裤兜里。
“住你那里？你不是住山洞的吗？”
他耸耸肩：“我被封印的时候是住山洞，难道你认为，我这一百年来，都是住山洞的？”
“送完东西，你就可以走了。”
“这么绝情啊？”
他站在我身后，用脸蹭着我的脸颊：“用完就扔，就是你的风格啊。谁让你不自己去寻找血源呢，还得让我给你提供鲜血。”
“你可以走了。”
就像是一个穷鬼根本无法有骨气扔掉别人施舍的金钱，我也不能扔掉他送来的血。
僵尸就是这种生物，没有鲜血，就意味着死亡。
“看看，我还在你的房间里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我。
“这是？”
“在你的毛绒玩具里的。窃听器。”
“窃听器？”我接过那个已经被剖腹的毛绒玩具。
“谁干的？”
“我也不知道。”沈世露出笑容。
“这么说，他们之所以知道我们的计划，是因为这里有窃听器的原因？”
“是啊，不然呢？”
他伸手拉了拉我的门，随着他的用力，门锁哐当一声就掉了下来。
他扭头看向我：“诺？就这样的门锁？还有这大厦压根儿就没有个安保和监控，随便哪个人都能进来，给你弄一个窃听器。”
来过我这里的委托人也不少了。也就是说，随便哪个都能给我弄一个。而且，我对我的这些随随便便就从抓娃娃机里弄来的玩具，总是拿回来就随手一扔。
“那就放在这里吧。反正，我也很快不住在这里了。”我随手把那个毛绒玩具放回原处，道：“对方想要追踪我，总会暴露的。”
沈世恶趣味的抬起手；“抱歉了，弄坏了你的门锁，我修不好了。那就先再见了。”
“喂！”
这种安装门锁的手工活我可做不来啊!这是要逼着我现在就搬家吗？
“和我在一起吧。我的房子，永远都向你打开。”
早就料到他是这个目的，我马上捡起门锁，丢在了他的身上。
沈世的衣服被我砸出了一个灰尘印子。
他马上就冷下了脸。
“我劝你最好想想，你不在乎你自己的命，但是还在乎其他人的命吧。”
“那我更要劝你好好想想，别试图对我身边的人下手。我决定了，接受叶起的建议，搬到他的房子里去。”
“你好，你很好。”他挑眉，不乏威胁的味道。
“那是当然，我一向都很好。”
我不惧怕他，直视他的眼睛。
沈世上前来，一把挑起我的下巴：“你知道在茅山的时候，我为什么会不杀你吗？”
“不知道。”
“因为你不怕我，不像他们。这让我觉得很有趣。”
“那，如果我当时表现得跟他们一样怕了你，你是不是也像杀死那些茅山弟子一样，杀死我？”
我还有不原谅沈世的理由，就在这里，滥杀无辜。
沈世松开了手。
我觉得下巴火辣辣的痛，怒视着他。
沈世冲我点点头：”很好。”
他转身离开了。
我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我抄起了手机，给叶起发了一条短信：“我想好了，接受你的房子。”
叶起很高兴的打了电话过来：“真的？那你准备准备，我帮你搬家？”
“我找搬家公司吧。”
还是不想麻烦他。
“可是，你得从我手里拿到钥匙啊。”
我哑然失笑。
我这是，在跟沈世赌气？
算了，反正，能把他给气到，也算我的本事。
第二天，叶起兴冲冲的跑了来，帮着我搬家。
他的房子是一套三室二厅的公寓，普通平常的工薪阶层该有的房子。
我绕着房子看了又看，房子是新装修的，采光也好，比我那个常年不见天日阴暗潮湿的房间好多了，第二天，我都能从鞋子里倒出水来。
“你的家具也太破旧了，也该换新的了。”
叶起擦着自己头上的汗，指着我破旧的书桌，说。
“那书桌我喜欢，不太想换。”
那书桌是我从二手市场淘换来的，是八十年代的桌子，一看就很古老，但是依旧很结实。
“没想到，你是一个念旧的人，”叶起抄起扫帚打扫，说：“都说了，念旧的人，专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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