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洪老大
车子晃着，一个急拐弯，我的头枕在了叶起的肩膀上。
我有些尴尬的正了身体，说：“不好意思。”
“没事的。我的肩膀借给你，你觉得累的时候，随便靠。”
这种承诺可不是随便许的啊，少年。
我尴尬的笑着。
在步行街下了车，我们到了韩国料理的店面里。包间是私密的，可以方便谈话。
我点了五花肉炒饭和大酱汤，叶起点了一份烤肉和蛋包饭。
他说：“其实这里的部队火锅很好，只能下一次再来了。”
“叶起……”
“嗯？”
“我衣柜里的东西，是不是你拿走了？”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是的。”
他承认了？
他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为什么啊？”
他这个做警察的，居然做了小偷？还偷了我的东西？
“我一进房间看到你在看那个盒子，我就觉得很在意。想知道你在看什么，你经常做什么事，也不告诉我，我真的觉得很不安。所以，我用了这种方式。”
“那东西呢？”
“在我那里，都是一些民国的老信件。”
“你都看了？”这么说，他都知道了？
“是关于我爷爷，不是吗？他怀疑我爷爷杀了当时的陵正。”
“其实我也在怀疑。”
这句话让叶起停住了筷子，他看向我的脸，说：“我这才想起来，你也姓陵，陵正是你什么人？”
“我是他的后代。现在你明白了？”
“我明白了。但是我相信我爷爷不会做出那种事，他是一个那么慈爱的人。”
笑话，对自己家里的人慈爱和对外出卖自己的朋友，是一回事吗？
“我会找到证据给你看，这事不是我爷爷做的。”
我忽然想笑。
“那么，你也应该把东西先还给我才是。”
叶起点点了头，道：“东西在我的车里。”
我记得在信封里有烧了半截的信，那应该就是金警察抢救下来的，叶天赐和当年的黑社会交易的证明，只是不知道还剩下多少。
我们头一次相对无言吃完了饭，这顿饭，真是味同嚼蜡。
叶起，从他的车里掏出了那个盒子递给我。
我拿过那个盒子，叹了口气，道：“叶起，你知道这样，十分伤害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吗？”
“我知道，可是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在做什么，而不是隔岸观火。”叶起低下头说。
他很失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现在你知道了，我是在调查你爷爷的事？所以不能告诉你？”
“我还是相信我爷爷是无辜的。再说了陵正已经盖棺论定是被当时的黑社会组织害死的。如果不是陵正的后人下落不明，我们叶家也会好好补偿他们的。陵深，让我照顾你吧。就当是对陵家的补偿。”
“不用了，你送我回家吧。”
如果他知道了我是什么，还会这样说吗？不会吓得马上掉头跑开？
我在车后座上沉默，掏出了信封里的那张被烧了一半的信。
虽然这东西也有可能作伪，但是这被烧了一半的纸上，却用叶天赐的字迹写了和当时的黑社会老大交易的约定。
这就是当年叶天赐出卖我父亲拿到好处的证明。
证据都这么清楚明了了，奈何叶起还是不信。
我叹口气，从叶起的车里下车，回到了自己的家。
叶起在我身后沉默着走着，始终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纵然是他有意想和我拉近距离，但是我们之间毫无疑问应该是已经有了隔阂。
他没有上楼。
我走到了门口，门是开着的。
“沈世……”
除了这只僵尸，不会有别人，这么大张旗鼓的进我的家门。
果然，我看到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今天的报纸，他看到我来，抬头道：“你回来了。”
“你这是又搞的哪一出！”我看着他。
“我倒是想问你，你发现了证据，拿叶家怎么办？”他懒洋洋的把报纸翻了一个版面。
“我能怎么样？我只不过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罢了。叶家……难道我还要在现在去杀了叶家全家人不成？始作俑者已经死了。”
“我还以为你会去叶家杀几个人的呢。”
“你是从哪里来的错觉啊！”
我起身，把外套脱了，挂在了衣服架上。
“这是物证，人证呢？”
如果不是沈世坐在那里，我还以为这句话是叶起说的。
“人证？你觉得现在有人证吗？那么多年的事了，所有的当事者都死光了吧。除非那些当事者的魂魄还在。”
我顿了顿，说：“你的意思是，让我招魂？”
我摇摇头：“这是行不通的，我试过了，招不来。”
当我想起用招魂这一招的时候，他们的魂魄都招不来了。
应该是早就进入了轮回系统，法师的力量，已经无法召唤了。
自然也无从知道真相。
“那么，我要是说，我能找到人证呢？”
面对沈世的毛遂自荐，我呵呵了一声，道：“那一定是后辈了。那算什么人证？”
“不。”沈世从沙发上缓缓的站了起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在乱世中，失踪的那个黑社会头目？”
“他？”我一愣。
我当然记得，他作恶无数，在当时也算是风云人物。
“我带你去见见他？”
“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不可能活着吧，我还在的时候，他的年纪就已经是四十多岁了，活到现在，140多岁的人？
“去见了就知道了。”
沈世冲我伸出了手。
我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
车子在黑夜中疾驰。
我默默无言。
这个黑社会头目，怎么会还活着的呢？
就算在当时活下来了，怎么躲过那么多运动的呢？
难道？
我一激灵，看向了一旁开车的沈世，道：“难道你是把他也变成了僵尸？”
只有把他变成僵尸，对方才能熬过这么多年不死。
“你说对了。”沈世的反应很平淡，好像就是在隔壁的小卖部买了一瓶酱油。
我无语了。
车子开往了城乡结合部，这里人员混杂，租住房子的，也基本都是民工和流动人员。
车子在一辆老旧的居民楼前面停了下来。
沈世走了下来，锁了车门。
踏上黑洞洞的楼道，我跟着沈世上了三楼。
沈世掏出钥匙开了门。
他有这里的钥匙？
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混杂着鸡鸭内脏那腐臭的味道，我不由自主的用手扇了扇。
在这腐臭的味道中，我隐约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沈世开了灯。
一个人正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啃着一只活鸡。
那样子，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我来了。”沈世说。
“你……”对方丢下了那只鸡，吓得缩到了墙角：“你要做什么？”
“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人，你认识吗？”
沈世指着我。
那个人，纵然是时代变迁，衣着也换了，但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在那个纸醉金迷的时代，他经常手里夹着烟卷，搂着他妖娆的情人，招摇过市。
黑社会洪帮的头目，人称洪老大的人。
洪老大看了看我，连连摇头。
“你再仔细看看！”沈世呵斥道。
“我真的不认识！”他摇头。
我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衣领，拎起了他，瞪大眼睛，道：“你还记得不记得，你亲自下令，让他们打死了一个警察，叫陵正？”
“陵正？”
这下他想起来了。抖抖的看着我，说：“难道你是……”
“我是陵正的女儿，陵深。”
“你，你也是……”
洪老大指着我。
我现出了僵尸本相，道：“我也是僵尸。”
“沈老大，我求你了，结束我的痛苦吧。”对方居然给沈世跪下了。
我松开了他。
“那你说，当时，警察内部和你勾结的那个人，是谁？”沈世踢了踢他。
“是……是叶天赐！是他！”
果然是他。
“那好。”沈世一拳头对准了他的脸，把他给打昏了。
我看着他昏了过去，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指的是什么？”沈世问。
“洪老大。”
“只要有心，就能做到。那个时候，我已经逃离茅山了。在路上，正好碰到了这货。”
沈世解释道：“我为了让他不死，强行把他变成了僵尸。”
“你这是在逆天而行。”
无论怎么样，强行扭转人类的寿命，就是逆天，在茅山术里，这种法术是要天打雷劈的。
“我不把他变成僵尸，囚禁在这里，怎么能找到你要的人证呢？”
沈世反问得我哑口无言。
我点头道：“多谢你了。”
我一直不知道，沈世居然能想到，控制当时的黑社会头目洪老大。
“我们回去吧。找机会，找叶家的人来对质。”
对质什么的……我笑着摇了摇头。
沈世把我送到了楼下，就走了。
我走上了楼梯，在心里长叹一声，撇开沈世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强行把我变成僵尸之外，他为我，真的做了很多很多。
也许，是我真的太固执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里面的声音我是熟悉的，是叶起的父亲。
“你好，请问有事吗？”
“我有话要跟你说，下午两点，在茉莉餐厅。”
不由分说，对方挂了电话。
这么强硬啊。
我对着电话撇了撇嘴。
正好，他不出现，我也要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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