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十多年了，我只求过你这么一次
老堂主更气了，一掌拍在小几上，茶盏都震了震，“你堂堂谢氏皇族血脉娶了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你还得意炫耀上了？！”
“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乱臣贼子之后，我又比她高贵多少。”萧洹却说。
老堂主更气了，猛地起身，“太子殿下不是乱臣贼子！总有一日，咱们能为太子殿下平反正名！”
萧洹牵扯了一下嘴角，恳求之中又带点威胁：“我活到今日，又争又抢的，不光是为了给父亲平反，更是想娶到自己喜欢的人。”
不，到了现在，也唯有林知意支撑他走到今日了。
多少次生死关头，多少次毒发折磨，他早就不想扛了。
可他还是紧咬牙关扛下来，因为他没法看到林知意投入别人的怀抱，做别人的妻。
说他自私也好，疯魔也好，他唯有这一点是无法接受的。
老堂主看着他的面容，忽然泄了气。
因为景淳太子的出色，老堂主对萧洹的要求颇高，就算当日他面上的易容蛊疼的厉害，自己还是不让他有一日的懈怠，该读书就读书，练功就练功。
如今这位少主剧毒缠身，也不知道有多少日子可活，难不成自己还要拒绝他吗？
老堂主心中叹了口气，终于妥协，“老夫先来瞧瞧。”
萧洹微微颔首，领着人进了寝屋。
老堂主行医多年，对南疆蛊术也有涉猎，慕时那身医术都是他教的，有他出马，定会知道林知意身上的蛊术如何应对。
床榻上的美貌女子盖着大红锦缎被褥，衬得她面容更加白皙。
不过老堂主敏锐的觉察到，林知意额间有着淡淡的红印。
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内心一惊，赶紧给她把了把脉，眉头皱起。
萧洹站在旁边，观察到老堂主的神色，心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老堂主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眉宇间舒展不开，在萧洹的再三催促下，他才开口道：“用的蛊叫忘情蛊，听说是有一代南疆圣女受了情伤，才养了这种蛊虫，让自己忘却一切。她确实是忘却一切，不过没过几年，她就忽然七孔流血死了。”
萧洹握紧拳头，此时就恨不得要将慕时挫骨扬灰。
慕时给她用这个蛊术，不可能不知道此事！
他问：“慕时所用的蛊虫，可有改良过？”
如此看来，圣女七孔流血，是因为蛊虫在她脑中生变。
老堂主道：“林……夫人现下昏睡不醒，额间又有淡淡的红印，显然是受到这个忘情蛊的影响。这样看来，他不仅没有改良，似乎还养得不怎样。”
他这会也是气得不轻。
慕时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徒弟，却屡次用这些邪性的蛊术，还把蛊虫养得潦草，真是把他的脸都丢尽了！
萧洹压下怒火：“老堂主可有办法驱蛊？”
慕时已经死了，如今救她才是最要紧的。
老堂主抿抿嘴，沉默片刻后，才与他说了真相：“这忘情蛊是入脑的，没法驱。”
萧洹听完，却异常的冷静，面色平淡得让老堂主以为自己看错了。
然而下一刻，老堂主就听到了一句话：“这忘情蛊既然能使人失去记忆，肯定是带了点毒性，那食毒蛊就能克制得住它。”
老堂主愣了愣，随即苍老的脸上出现了惊怒之色，他气得浑身战栗，道：“你……你……在想什么？！世子，这是先帝亲自给你种下的保命蛊虫，自先帝驾崩后，你身上这……已经是世间最后一只食毒蛊了！”
疯了。
真是疯了！
要知道现在要养成一只食毒蛊几乎是不可能了，因为南疆覆灭，所需的材料也随之灭绝了。
世子是靠着这食毒蛊才避过多次危险活到今日，如今他竟想着把蛊引到林知意身上？！
他怎么对得住先帝和太子殿下！
“就因为只有最后一只……”萧洹喃喃说着，目光坚定而执着，“老堂主，这蛊克制不住我身上的云雨极乐散，留在我身上没多大用处了，可她是我的妻，还怀着我的骨血……”
“狗屁！”老堂主忍不住骂了一句，“理论上是没错，可食毒蛊引出来还有没有用，能不能克制忘情蛊，这都是没经过试验的，只有三四成的成功机会！”
若是无用，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最后一只食毒蛊？
萧洹只说：“只要有一线机会，我都要去试。”
“你！”老堂主拂袖，“那老夫无能为力了！”
他转身欲走。
扑通一声响。
是膝盖与地板接触的声音。
老堂主身体僵住，不敢转身。
暗哑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老堂主，我求你了，十多年了，我只求过你这么一次。”
“少主！”
老堂主已是泪眼婆娑，转身过去也跪在萧洹跟前。
他哪敢受少主的跪拜。
老泪纵横，他声音悲伤：“少主，你是皇族血脉，是先帝亲封的皇太孙，是太子殿下最中意的嫡长子啊，你怎么能跪我呢，你怎么能跪……她对世子又有几分真心，这，这值得吗？”
主子在天有灵，定是要责备他的。
萧洹抬眸，一字一句道：“她是我至爱之人，自然值得。”
就算她醒来后对自己没有半分感激，依旧想离他远远的，他都觉得值得，不会有半分怨恨。
“也罢，也罢！”老堂主无力的坐在地上，摆摆手，“当年不少大臣想让太子殿下纳妃，太子殿下亦是怎么都不肯松口。”
萧洹一听，就知道老堂主这是答应了。
他松了口气，紧绷的脸上才露出一抹笑容：“多谢老堂主成全。”
老堂主却正色道：“此事不能有任何泄露，少主，你得守口如瓶……就算对着夫人，也不能泄露半句。”
萧洹明白老堂主的意思。
无非就是怕昭昭知道他没有食毒蛊护体了，对他用毒。
又或者这事被端亲王得知，暗中使坏。
左右他也不想以此事来获得她的原谅和感动，他一口答应：“这个自然。”
老堂主点点头：“老夫这两日准备准备，到时候对外就说是老夫出手把人救醒。”
他还是不放心，又叮嘱萧洹此事对着邱十三和常衡也要隐瞒着。
出了慕时这个叛徒之后，以后他们更是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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